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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给姑姑的悼词

  亲爱的姑姑,今天我与我的一些长辈及兄弟姐妹们在这里聚会,为你作一个永久的告别

  前几天天,我发现那个在我的童年带给我快乐和呵护的人走了,没有了,就像水被蒸发了,永远地从你身边消失了,消失了。

  那个叫你乳名时亲切、柔软的声音,那双曾抚摸你面颊的枯瘦的手,那个在我与奶奶回到华家时久久注视着你、充满关爱和温暖的目光,都消失了。

  这是不能再生的消失,不像剃头,一刀子下去,你蓄了很久的头发落地了,光头让你怅然,但是,只要有耐心,头发可以再生出来。一个人死了,不会再出现,不会的。

  一位墨西哥的作家曾说:“死亡不是截肢,而是彻底结束生命。”是的,即使一个人的手不慎失去了,残肢还会提醒他手曾经的存在。而你的离开,是彻底的结束,如雪的融化,雾的消散,云的飘移,永远地没有了,没有了。

  可是,记忆没有随着你的离开而消失,童年时,我在你身边玩耍完,一进房门,你就会情不自禁地喊一声“姑姑!”然后,一个 房间一个房间地去找,看你是在休息还是在操劳——是在洗那些永远洗不完的衣物,是在为孩子们做晚饭?可是,几十年过去了,这一回,我的声音不会得到 回应,你不在了。我知道她已永远地离开了。

  我不愿再走进你的房间,不愿触动你老人家遗留下的任何物件。甚至我不愿走过我小时候在这里摔过跤的池塘边,这-切都是一把刀子,动一动就会刺伤我脆弱的神经,让我痛哭。

  在 我的心里,你的离开给我们留下了-道很深的伤口,有很多的血流出,我们会常常按着胸口,希望那伤口尽快愈合。可是很快我们也会发现,愈合的只是皮肉,伤痕的深处无法愈合,时常会有疼 痛蔓延开来。

  这次,你永远地离开了你生活了几十年的这个世界的时候,我觉得,我们生命的很大一部分被带走了,随着她走了。我猜想,一个人的理论生命也许很长,它就是这样一部分一部分地被失去亲人、失去情感分割,生命最终变得短暂了。

  没有药可以医治心灵的伤痛,所以只有学习“忘记”。可是,对于亲人,要忘记又谈何容易!只好让理性的棉纱,一点一点吸干情感伤口上的鲜血。那些关于生与死的说教,曾经让我们厌恶,现在却成了我们必不可少的药物。

  我想起了一则关于死亡的宗教故事。有一位母亲,抱着病逝的儿子去找佛陀,希望能救活她的儿子。佛说,只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你的儿子死而复生,解除你的痛苦:你到城里去,向没有死过亲人的人家要一粒芥菜籽给我。

  那位被痛苦折磨得愚钝了的女人马上去找,可是她找遍了全城,竟然没有带回一料芥菜籽。因为,世上根本没有没有失去过亲人的家庭。最后,佛说,你要准备学习痛苦。

  痛苦,需要学习吗?是的。快乐像鲜花,任你怎么精心呵护,不经意间就凋零了;痛苦却如野草,随你怎么切割、铲除,终会顽强地生长。我们得学习迎接痛苦、医治痛苦、化解痛苦,让痛苦“钙化”,成为我们坚强生命的一部分。

  不过,这将是困难和缓慢的过程,我们得忍住泪水。

  我想,你的离开是菩萨的召唤,在浩渺的宇宙里,你将与菩萨在-起,变成-座灯塔,用你今生用善良和勤劳修来的福祉,庇佑我们这些你生前关爱的人。

  安息吧!我亲爱的姑姑!

  你亲爱的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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