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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传话故事]传话的艺术


同在一间公司的张小姐和王小姐素来不和。

有一天,张小姐忍无可忍地对另一个同事李先生说:“你去告诉王小姐,我真受不了她,请她改改她的坏脾气,否则没有人会愿意理她。”

李先生说:“好!我会处理这件事。”

以后张小姐遇到王小姐时,王小姐果然是既和气又有礼貌,与从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张小姐向李先生表示谢意,并且好奇地问:“你是怎么说的?竟有如此的神效。”

李先生笑着说:“我跟王小姐说:‘有好多人称赞你,尤其是张小姐,说你又温柔又善良、脾气好、人缘更佳!’如此而已。”

二:[传话故事]写事作文550字 传话游戏


游戏开始了。我们七位同学排成一列开始传话游戏。张老师走到第一位同学罗柳斌旁边,把手握成一个喇叭型凑近她耳边,偷偷摸摸地讲了一些话。到底张老师在跟柳斌讲什么“国家机密”呢?张老师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呢?我就像丈二的和尚——摸不找头脑。只见,柳斌听完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她满脸笑容,我也放下心来,笑得那么开心应该不难吧!接着一个又一个地往下传。

啊!马上就到我了,我紧张极了,心就像怀里抱着一只小兔子一样怦怦直跳,担心待会儿会不会记不住或者传错话呢?心里这样想着,就到我这了,只见戴杰踮起了脚,凑到了我的耳边小小声地对我说:“外婆给我交啊!”我听完一愣,外婆给我什么?于是我就叫戴杰再给我说了一遍,这次后面两个字我听清楚了,原来是“交啊!”正当我准备翻过去跟魏嘉谷说的时候,我突然想到这句“外婆给我交啊”会不会太好笑一点?不管三七二十一,我编一句话好了,该编什么好呢?好吧,那就把“交”改成“钱”。

打定主意,我悄悄地跟魏嘉谷说:“外婆给我钱。”当魏嘉谷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嘴巴张得大大的,一脸吃惊的表情,无奈还是把我对他说的话大声地说给全班同学听,当时全班同学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可张老师讲给柳斌的话却是这样子的“外婆给我讲了一个《狼与羊》的故事,她一会儿学狼嗷嗷叫,一会儿学羊咩咩叫,逗得我哈哈大笑。”这跟我传给魏嘉谷的“外婆给我钱。”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三:[传话故事]近代民间故事 那个夜晚


1

鲁西南的秋天,空旷而又辽远。1941年的那个秋天,更氤氲着几分肃穆和悲凉。鬼子大规模的扫荡开始了,抗日队伍暂时撤往山里,与敌人周旋。

月亮照着的这个石头小院是七婶家的。那个时候的七婶还不叫七婶,而叫七嫂。后来的七婶在回忆起那个深秋夜晚的时候,对那晚的月亮印象特别深。

那天晚上,月亮出得特别早,天完全黑透之后,它就亮亮地挂在东天上。七婶的丈夫青树不在家,七婶很早就栓了大门。中间起夜的时候,她看到月亮已升上中天,银辉洒满一地。深秋的夜晚,风很凉爽,夜空显得很明净很高远。为了方便自己的队伍夜间行动,村里一条狗也没留下。要不,这个时候或许会有一两声狗吠。村庄在空旷和安宁中,显得一片静谧。

起夜的七婶,走进铺满银色月光的院子里,很自然就闻到了风中弥漫着的干草清香,她被这熟悉的清香气息吸引住。这些干草是七婶收秋后从田头沟坎上归拢回来的。往年,她也是这样把疯长了一个秋天的草,一片片割倒,一捆捆背回家,晾晒在院子里,待它们散发完水分之后,将它们垛成一座小山,供一冬的烧用。今年这些柴草,不只供烧用,它们已被七婶派上了一个更重要的用场。此前,七婶已经在里面掏出了一个温暖的小窝,在一层干草之上,铺一层麦穰,一领小席,两床小被,能委屈着躺得开一个大人,如果是放进去一个或者两个吃奶的孩子,那绝对没问题。

七婶有个儿子叫蛋蛋,又接了纪营长的儿子小小,两个孩子差不多大。七婶想,只要有情况就把小小放进去,敌人盘查也只能查到蛋蛋。这样,小小就应该是安全的。

这时屋里有轻轻的婴儿声传出,七婶折回屋,看到发出哭声的是小小,儿子蛋蛋睡得正香。

七婶把小小抱起来,柔软的小家伙,一触到奶头,就停下了哭声。小小的皮肤和容貌随他妈妈肖亚兰,气相和神韵又明显烙着纪营长的特征。七婶像爱儿子蛋蛋一样爱着小小,两个小家伙都虎头虎脑,每看一眼都让人心生爱怜。尤其当两个孩子闭着小眼睛,张着小嘴,用萌动的娇情要奶的时候,七婶就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条丰沛的河流,痛快淋漓地灌溉和哺育。

小小的“饭量”似乎越来越比蛋蛋大,七婶一个人的奶水供两个小子吃,感觉自己也像那青草一样,不断地蒸发着水分。吃足的小小已在她的怀里重新睡着。七婶想,何不让小小先熟悉一下他的“小狗窝”。这么想着,七婶蹲下身,一只手就撕开了堵在洞口的一团草,把小小稳稳地放了进去。躺在里面的小小,竟像在她的怀抱里一样睡得香甜。

正在七婶想把小小抱出来的时候,却听到蛋蛋在屋里发出哭声。七婶看小小睡得正好,就想让他在这儿先躺一会儿吧。七婶起身回屋。

七婶斜倚在床头一边奶着蛋蛋,一边打了个迷蒙。在这当儿,从石头院墙上好像掉下了一块石头,砸在院子里。七婶激灵了一下,但并没去多想,只赶紧收了怀,出来抱小小。这时却发现,小小已经不见了。

七婶连着在院子里转了三个圈。

七婶摸摸草窝,小小刚刚躺过的地方,还残留着温热。

一瞬间,七婶都想把自己的头撞到石头墙上去。

2

七婶敲响了村长林志义家的门。林志义打开门,见是七婶。深更半夜,七婶立在门外。还没等林志义开口,七婶已经扑通跪在了他面前。

听了七婶的叙述,林志义也在屋里转了三个圈。

队伍向山里撤,村里有三十多个壮劳力随队运输物资,七婶的丈夫林青树也在其中。林志义的计划是想等这批人回来后,尽快给七婶家垒道假墙,以防万一。还听说青树在部队上的侄女林欣最近负伤,组织上已通知转回家疗养,林欣一回来,也可以把她安置在七婶家,因为林欣身上带着枪,这样安全系数会更高一些。在这些安排都还来不及实施的情况下,七婶提出她今年打下了很多柴草,可以先在柴草垛里掏个窝,真有急事时也是个应对。林志义觉得这样也好,因为部队刚走,真正艰难的日子还没有开始。但谁承想,风平浪静中却出事了呢!

不过,七婶也有疑问,七婶的疑问同样也盘桓在他的脑海中,到底是谁对纪营长的孩子留在七婶家这么熟悉?又怎么可能在没一点动静的情况下不翼而飞?

林志义把七婶送回家,嘱她先不要对外声张。林志义顺路去找民兵连长林明亮。渊子崖村很大,却只有一条东西大街,其它一条条密密麻麻的小巷都是从这条大街上四散开去的。站在大街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村两头黑黢黢的圩子墙。这圩子墙是绕村拉了一圈的,一米多厚,夯得十分结实,是原来防土匪袭扰时建成的。如今,鬼子打到了家门口,在河西梁庄安上了据点,昔日的土匪也忙着打鬼子去了。这道圩子墙便不再防匪,而用在了防鬼子上。圩子墙在村子的东西南北开了四个口,夜夜有人轮流把守,没有枪响就突进人来的可能性不大。月光下,林志义看到自己的影子特别矮小,此刻他的心里也矮着半截。因为,关于小小,他是向组织上打过保票的,当时他把胸脯拍得山响。现在他才觉得,自己的胸脯拍得有些匆忙了。

林志义和林明亮在圩子墙北门找到了值夜的两个民兵,但他们不是站着,而是歪躺在地上。两人都被木棍或枪托击中了后脑勺。一个已经牺牲,一个还残着一点儿气息。

3

七婶是在这年开春认识肖亚兰的。在这之前一年,她就认识了纪营长。纪营长长期在这一带活动,七婶好几次碰到纪营长、区长冯干三和村长林志义,三个人一起在村巷里来来去去。春分时节,村里的柳树杨树都已开始泛绿,天上也时常掠过北归的雁群,麦地闪烁着青涩的光。

村里呼啦啦一下涌进了好多人,有穿军装的,也有不穿军装的,就是穿军装的那些人看上去,也跟纪营长他们不一个样。七婶问过林明亮,才知道涌进来的这些人都是部队文工团的。

这么多?七婶有点儿惊讶。

八大剧团呢!林明亮掰着指头给她数,师部的战士剧社、抗大一分校、省妇联姊妹剧团、突进三分社、鲁南黎明剧社、鲁艺宣传大队、抗演六队,这才七个啊,还有一个什么来着?

戏台搭在村祠堂前面的空地上。第一个走上舞台的,是一个和她一样怀着孩子的女人,孩子明显已经显身了,看上去和她肚子里孩子的月份差不多少。虽然怀着孩子,但那神情和状态却比正常女人还要从容。女人的声音清脆而又甜美,不待开口便尽含微笑,这让七婶觉出了见过世面的女人与乡村女人的区别。

第一天散戏后,七婶还沉浸在热闹的戏文中,村长林志义却领着舞台上的那个女人踏进了门槛,你们两个,啊,情况差不多,住一起正好可以交流交流。七婶说,真好,我还以为不往我家安排人了呢!把女人迎进屋后,七婶送林志义走到门口,林志义悄声说,你知道是谁吗?她和咱纪营长可是……林志义说着,把两手的食指往一起并了并。七婶没想到这竟是纪营长的女人。

在渊子崖村的这场汇演,一共持续了十五天,惊动了周边十几个村庄。晚上,抻开被子,两个女人通着腿,对坐着,总要说上一会儿话后再各自睡去。肖亚兰从渊子崖开始说起,说到了板泉镇、滨海区、山东省乃至全国。七婶就像听戏一样,虽然频频点头,但也不是完全明白。不过有一点她明白了,那就是全国并不只纪营长他们一支部队在打鬼子,也不只他们这一个地方有鬼子,要把日本鬼子赶出去,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肖亚兰说,我们现在的处境还很艰难,你说正好在这艰难时候,我这身子又……

汇演结束后,肖亚兰没有随团离开,而是留在了渊子崖村,等待生产。

4

林青树一回来,林志义就赶去了七婶家。

林志义说,情况你一定也知道了,咱商量个对策吧!

这一下也愁坏了青树,青树干抽着旱烟不说话。他实在无话可说,谁还能有什么好对策呢!

三个人正闷着的时候,林欣回来了。林欣发现气氛不对,问怎么回事。林志义说,也不瞒你,发生了个大事。就把事情说了。

林欣说,这事有点蹊跷。

林志义说,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现在一时还搞不清。不过,鬼子恨咱们纪营长,这个是明摆着的。他们是不是想用小小,把纪营长他们给钓出来?

现在部队都已进山,残酷的斗争很快就要开始,我们不能把这个消息先传出去。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下一步怎么办呢?

林欣也没办法,只说这次扫荡敌人纠集的队伍很庞大,各个据点都抽走了很多人,有的甚至只剩下了伪军。

林志义一听,猛然抬起头,说这倒是个机会。

林志义说的机会,是想趁梁庄据点敌人兵力空虚,虎口掏心,把小小给救出来。因为,他们认为,小小十有八九是被梁庄据点的敌人掳去了。

渊子崖村群众基础好,全村族人共九支,每族都有几十个青壮年,纪营长的队伍在村里时,曾将这些人分成九个排进行过训练,后来部队往山里撤,也给村里留下了部分枪支。

林志义让林明亮把储藏在他家的一部分部队服装拿出来,这些服装差不多够三个排的人穿。林志义让一百多人换上服装,选择在黄昏时分大摇大摆地开到了梁庄据点外围。

守据点的敌人只听说外出扫荡的人马连八路毛也没见着,不承想大队的八路直接开到据点来了。他们一面坚守,一面派人报信。

天很快黑下来了,就在林志义他们越摸越近的时候,据点内却突然轰隆一声响起了巨大的爆炸。这突如其来的爆炸不仅把据点里的人炸蒙了,林志义他们也蒙了,简直成了一场策划好的里应外合。此时,据点里少量鬼子和大部伪军,乱作一团,林志义趁机下令强攻。敌人不摸东西,四散逃命。这一来,没想到死死盘踞在沭河岸边的梁庄据点,竟被林志义他们冲击得只剩下半拉子空城。

但林志义他们并没有在据点里找到小小。没找到小小,在林志义心中,这次行动就算是失败的。

渊子崖人敢于攻打据点,并把敌人打得魂飞魄散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四里八乡。但私下里,林志义却受到了区长冯干三的严厉批评。冯区长连着几天往渊子崖跑,他担心敌人不会吃这个哑巴亏,冒险的胜利一定会带来敌人的复仇。冯区长带着林志义、林明亮等绕着村圩子墙转,察看如何布置防卫力量,并在出现情况时如何与区小队进行联络。

只是冯区长的判断并不为渊子崖人所接受,他们认为,现在鬼子外出大扫荡,一时还顾不上。什么时候等他们顾上了,那我们的部队也回来了。所以并没有引起足够的警觉,各家各户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时间到了1941年12月20日这天。冬天的太阳步履蹒跚,阳光温暖地照耀着这个古城堡一样的村落,高大结实的围墙四周有许多松柏槐柳和银杏古树,在村南村北紧靠围墙两条宽阔的水沟里,有成群的鸭子在那里嬉戏。有人往村外推土送肥,也有人忙着赶北面的刘庄集。林守成每天都要外出卖豆腐,今天也不例外。但当他推着豆腐车走上村北大岭时,远远就看到了一大队全副武装的鬼子正向这边扑来,大路上尘烟四起。林守成年轻时是有名的兔子腿,百米冲刺赛过兔子,尽管眼下他腿颤不止,但还是把豆腐车一扔,撒开长腿“哧溜”开跑,身后腾起一长溜细小的烟尘。

村里的五子炮、生铁牛全拉上了围墙垛口,9个排的土武装全部上阵,在家养伤的林欣也参与了战斗。敌人从早上开始直到中午才攻进村子,开始了惨烈的巷战。在巷战中,渊子崖村所有的农具全派上了用场,各家石头墙上的石头也被揭去大半。这场战事是在傍晚结束的,渊子崖死147人,伤300多人,整个村庄弥漫在烟火之中,每条街道都洒染了鲜血。战后打扫战场时,发现敌人在村外围被打死30多人,在巷战中被铁锨拍、石头砸、抓钩抓、镢头抡、大刀削,死70多人,共计121人。

战事发生时,冯区长正带着区小队的十几个人在刘店一带活动,来不及整合区小队全体人员,就赶紧带着这一小队人马前来增援。他们赶到时,敌人还被阻击在村外围。村外是一片开阔地,无遮无拦,没等他们靠近,便全部牺牲。纪营长他们得到消息时,战斗已经结束。

民兵连长林明亮、卖豆腐的林守成、带伤参战的林欣等皆在阵亡者之列。林青树因两手抓住了敌人的刺刀,左手被切断了三根手指,是林志义从后面用铁锨把敌人拍倒的,不然林青树也一定会被敌人的刺刀刺穿胸膛。

七婶和蛋蛋藏在地窖里,过冬的萝卜和白菜垛了一窖。敌人曾一度发现了这个窖口,刺刀刺下来,先是扎了一只萝卜,然后又扎了一棵白菜。七婶听出上面只有一个鬼子,当鬼子拨开窖口的柴草往里探头探脑时,被七婶用短把的抓钩抓着肩膀拽进了地窖,并两手把鬼子的头狠狠地摁在地窖里的泥土中,直至憋闷而死。这个连杀鸡都手抖的女人,关键时刻却闷死了一个全副武装的日本鬼子。

5

转眼到了1945年,省政府在大店召开成立大会,林志义代表渊子崖村参加了会议。林志义回来时,带回一个口信,让林青树和七婶准备一下,找个时间把小小送过去。

抗战胜利了,这一天早晚要到来。说七婶不盼着胜利,那是假的。但七婶也明白,胜利来临,她和蛋蛋注定就要分别。

1941年那场惨烈的村战发生后,林志义曾在七婶家待了大半个晚上,小小出事,除了他们三个人外就只有林欣知道,而林欣已经牺牲了。林志义意思是小小的事不能再拖了,只能对外公开了。这事,七婶和青树早已有商量,七婶说,公开行,但只能公开小小在,蛋蛋没了!

林志义说,唉,这怎么是好?这可就难为你们了。

林青树黑着脸,说这事就这么定吧。要不,我们有什么脸面再见纪营长!

林青树和七婶已经做好了送走蛋蛋的一切准备,但林志义又紧急传话,说一部分部队急着往东北开,纪营长和肖亚兰也在之列,孩子就不用往大店送了,他们部队正好路过渊子崖,让他们在村头等着就行。

部队开过来的时候,已是晚上,漆黑的夜,只听得见脚步声刷刷地响。纪营长和肖亚兰走到他们身边,蛋蛋已经5岁了,静静地趴在七婶的背上。纪营长握了林志义的手,又握了林青树的手,真诚地说,这几年乡亲们辛苦,让你们受累了。肖亚兰从七婶的背上把蛋蛋抱在怀里,眼里便涌出了泪水。说小小,我的小小,你都这么大了!

他们没有多余说话的时间,再次握手后,纪营长和肖亚兰就加入了那“刷刷”之声中。七婶他们一直等那“刷刷”之声彻底隐没,四周只剩下漫无边际的黑夜,才开始往回走。

七婶背上轻了,脚下却沉得迈不动步。

6

从小小出事那天起,七婶夜里就睡不好觉。现在把蛋蛋送走了,七婶的觉就更加难睡了。

青树说,你还在心疼?

七婶叹口气,我是担心啊!

怎么还担心?

万一他们发现那不是小小,该怎么办?那天是天黑,他们看不清,可等到白天呢?

我想不会吧,小小出生时纪营长连见都没见着,几个月大肖亚兰就把他交到了你手里,这四五年过去,孩子长什么样,肖亚兰恐怕也弄不清了。

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跟他们实话实说?

那怎么行!纪营长和肖亚兰他们无家无舍,就这么一件事交给我们,我们怎么说也不能有闪失。你是不是又舍不得蛋蛋了?

七婶说,谁能舍得啊!从他会说话,我就没敢让他叫一声妈,我让他叫婶儿,可怎么教好像也没教会,连声婶儿也没听到。

青树说,当初这么决定,你可是比我还坚决。

那当然得坚决。七婶说,我是想,我们可以再生。

从此,七婶的热被窝里,既弥漫着伤心的气息,也鼓涨着新生的希望。但无论是七婶还是青树,那感觉跟从前已大不一样,常常行至半途,便喘息几声,退下阵来。因为七婶的眼里总是含着泪水。

这样的夜很漫长,一个夜连着另一个夜。夜里的七婶,不敢再见那月亮地,一见心就跳头就晕,天一黑就躲在屋里。

七婶和七叔一直在努力,一直在新生。他们想,每次半途而废总有不废的时候。但他们没想到,真正 “被废”的日子竟然来得又是那样迅疾。

1947年的孟良崮战役,青树的任务是往阵地上送弹药。在320高地,青树被一颗流弹打穿了裤裆。

在青树静养的日子里,两人都刻意回避了蛋蛋的话题。从此,青树的身体每况愈下,心情也每况愈下,没等得及听一听开国大典的礼炮就去世了。

青树去世后,七婶的心思并没有去多想他,而是一直在回想1941年深秋的那个夜晚。那个晚上的月亮出得特别早,亮亮地挂在东天上,银辉洒满一地。夜空很明净很高远,院子里飘荡着凉爽的风,风中裹挟着干草的清香。七婶仍然清楚地记得,她在柴草垛里掏出的那个温暖小窝,在一层干草之上,铺着一层麦穰,然后是一领小席,然后是两床小被。肖亚兰也是在一个夜晚把小小留给她的,肖亚兰或许不会记得小小小时候的模样,但七婶记得,时间隔得越长,她的记忆越清晰。那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发生的?她却不得其解。

其实,小小的事出在丈夫的堂弟林青叶身上。

当年部队往山里撤之前,曾有一次参军热潮,林青叶也报名参了军,但队伍出发时正赶上疟疾,他是等疟疾好后,才去追赶部队的。在王庄林青叶遇见了一伙八路军,他不知道这是一伙伪军装扮的。鬼子大扫荡为找不到八路军而犯愁,便让一伙伪军装扮成八路军四处探听消息。“八路军”问林青叶是干什么的,林青叶说是去找纪营长的部队。你认识纪营长?当然,我不光认识纪营长,我还认识他孩子呢!他孩子?是啊,他把孩子留在了村里,是我七嫂给他带着。“八路军”说,那可得小心啊,可别让敌人给抓了去。不会的,我七嫂在院子里堆了柴火垛,在里面掏了个小窝,一有情况把孩子放进去,敌人发现不了。

等林青叶感觉不对头,发现了这伙“八路军”的秘密时,已经为时已晚。林青叶知道自己惹下了大祸,便没再去找纪营长,而是直接投奔梁庄据点。他伺机搜罗了二十多颗手榴弹,引发了据点内部的爆炸。

对七婶来说,她一直在懊悔,自己为什么要把小小放进柴窝?为什么放进去的不是蛋蛋?七婶当然从来没想过,这场战争为什么要发生,日本人干嘛要打到中国人家门口上,他们自己不是也有家吗?

在长达五十多年的时间里,七婶心里始终装着那个夜晚。那个夜晚被击中后脑勺但却侥幸活下来的民兵叫林果,林果已经痴呆,村战时又被大炮炸聋了耳朵。好多次七婶想求证他,那个晚上是什么人袭击了他,为什么不能把敌人挡在圩子墙外,然而林果只是憨笑。不管七婶问什么,他的憨笑都将问题化为无形。可能只有傻子,才会将那场战争忘得一干二净。

全国胜利后,七婶一直期待与纪营长和肖亚兰的见面,她想看看蛋蛋长成什么样了。当然,七婶也一直为有可能的见面感到纠结,在这五十多年中,她也时刻担心纪营长和肖亚兰会把孩子送回来,说这哪是小小,这分明是蛋蛋啊!但七婶想好了,她决计不承认出错,那个漆黑的夜晚,她交给纪营长和肖亚兰的孩子就是小小。

然而,纪营长和肖亚兰却再没有音信。因为,肖亚兰早在解放四平的战斗中就牺牲了,几年之后,纪营长也牺牲在了朝鲜战场。而她的蛋蛋,中间几易其手,早已下落不明。被敌人掳去的小小其生死和去向也成了永久的谜。

一场持久的战争,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只有一垛柴草,陪着七婶走了五十多年,直至失去干草的清香,腐烂变质,化为泥土,如水的月光照着一个空落落的院子。

四:[传话故事]放生桥


明朝隆庆年间,沪上小镇朱家角的漕港河两岸坐落叶、李两个村庄。两个村庄虽说共饮一河之水,却因祖上的积怨纷争不断,他们共同烧毁了联通两岸的唯一桥梁,从此立下规矩,叶李两族世代不得通婚,老死不相往来。说来也怪,自从立下这规矩后,三十年来,叶家庄生下的全是男娃,而李家庄的后代全是女娃。李家庄的姑娘因为只能生女生不出男,媒人便少有问津,只好远嫁异乡。李家庄因为严重缺少劳动力,长久下来田地荒芜了大片,日子也越来越穷。而叶家庄的小伙子娶亲成了大难题,外乡的闺女家借机在彩礼上漫天要价,为了娶媳妇,很多叶家庄的人不惜卖房卖地。人们都说,这是因为他们没有做到睦邻友好,上苍给他们的惩罚。

“照这样下去,咱这庄子早晚绝户了!”李家庄的长老终于憋不住了,他召集族里的长辈商量对策。商量来商量去,大伙都觉得只有放弃宿怨,招对岸叶家的后生做女婿,才有望破除生女娃的魔咒。可现在主动找上门去求他们,又放不下面子。

大家商量来商量去,最后放出话,叫叶家庄在漕港河上修座桥,只要桥能建起来,通婚的事才可谈。

这话传到叶家庄,光棍们兴奋不已,立即筹集木材石料,开始造桥。说来也怪,开工好几日,桥桩就是打不下去。难道天不遂人愿?大家望河兴叹,一筹莫展。

这时有个叫叶轩的后生站出来说:“我知道桥桩为什么打不下去,主要是我们的劲儿没能拧成一股绳。”大家说那怎么才能集中力量呢?叶轩笑说:“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只要李家庄的姑娘们都站到对岸给咱们加油助威,咱的劲用到一处,这桥桩准能打下去。”光棍们一听哈哈大笑,都说叶轩说得太对了。只是怎么才能请来李家庄的姑娘来给他们助威呢?叶轩微微一笑说他自有办法。

原来这叶轩与对岸常来洗衣的衡娘眉目传情,已互生爱意,还商量着能让两岸更多的青年男女和他们一样成为神仙眷侣。

说来他俩这段情缘竟是一对红鲤鱼做的媒呢。

那日,叶轩在河边巧遇浣衣的衡娘,一见倾心,心情大好。随后他捕鱼时网到一对红鲤鱼,鳞片金光闪闪,样子楚楚可怜。叶轩心生不忍,于是将它们小心地投到河中放生了。

第二天,叶轩大着胆子写下了一首情诗,附上自己的生辰八字,然后在河边等着衡娘,见她果然再次出现了,就把情诗叠成纸船,顺水漂流想传给衡娘。

可纸船刚入水,忽然一阵风吹来,小船瞬间被拍翻。

叶轩正在沮丧,哪料到那纸船落水处居然钻出两条鲜红的鲤鱼来,托起了纸船,欢蹦乱跳地摆着尾巴,朝着对岸的衡娘游过去。对岸的衡娘捞起纸船,不禁春心萌动,也回复了一纸便笺,诉说自己愿与叶轩结成秦晋之好,更希望化解两个村庄多年的矛盾。那两条红鲤鱼游到叶轩那里,把衡娘的意思转达给了他。

叶轩兴奋不已,飞奔回去禀告父母。本想立刻差遣媒人前去提亲,但是为了造桥,他把自己的亲事暂时放下了,为的是让更多有情人终成眷属。至于打桩的秘密,也是红鲤鱼给两人托梦传话的。

这天,风和日丽,叶家庄众多光棍汉在叶轩的带领下,纷纷用红纸写下生辰,跑到河边去放红纸船求姻缘。这下子,漕港河瞬间漂起一大片红纸船,远远看去很壮观。对岸李家庄呢,一大群姑娘在衡娘的引领下站到岸边,远远地排成队,摇着红手绢为造桥的小伙子们高喊加油。

叶轩和后生们一看有姑娘们来为他们加油了,干劲十足,这桥桩很快就打好了。更神奇的是河面上漂着的红纸船突然连成一片,幻化成一座漂亮的拱桥稳稳飞架在桥桩上!引得两岸的姑娘小伙爆发出潮水般的欢呼声。

因为是叶李两家族恢复通婚的标志,大家把拱桥称作姻缘桥。衡娘坐着大红花轿,从桥上风风光光嫁到了叶轩的家,把同村那些光棍羡慕得直流口水,恨不得一个个都能马上娶一个李家庄的闺女过门。

可是李家庄的长老一看,这口子要是打开了,我们这边只见出不见回,你们的问题解决了,我们这边可咋办?当刻又想反悔了。李家长辈在桥上宣布,以衡娘嫁过去生下的首个婴孩的性别定乾坤。如果生男,算是破除了李家庄后代只能生女的魔咒,通婚才可以继续进行,且必须让儿子姓李。以后再生的无论男女,才可以姓叶。叶家庄无奈之下只好应允了。

叶轩和衡娘小两口婚后过得幸福甜蜜,可是眼瞅着好几个月了,衡娘的肚子却一直不见动静,两个庄子都开始紧张起来,难不成这通婚后,男的女的都生不出来?大家议论纷纷。单纯的衡娘心理压力陡增,想到自己不能受孕,不但连累了叶家绝后,更会使叶李两家族再次陷入不能通婚的境地,她哭着求叶轩休妻再娶。叶轩怎忍心休掉娇妻呢,就宽慰她说咱们还年轻,生孩子来日方长。

就这样又过了几个月,眼看结婚快一年了,衡娘还是没有怀孕的迹象。

她难过至极,这天一个人走到姻缘桥上,忆往昔、痛今朝,愁肠百结,一时想不开竟纵身跳进水中……

再说那叶轩,从外面干活回来不见了妻子,与爹娘和村民一起四处寻找,却遍寻不到。眼看天黑了,叶轩猛然想起了姻缘桥,他没命地奔到河边。漕港河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月光照着水面,身着白衣的衡娘漂浮在水面上,身下竟然是一大片鲤鱼!“娘子!”叶轩跳下水,抱起衡娘,只觉得她身子冰冷,心中大骇。他抱着衡娘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赶,口中不住地唤着衡娘的名字,慢慢觉得她的身子暖了起来。

叶轩一家连夜请来郎中给衡娘诊治,郎中把脉后却惊喜地发现衡娘有喜了。这可是个大喜讯啊,叶轩整晚抱着可怜的衡娘,终于看到她醒过来了。听闻丈夫告知自己有喜了,衡娘一脸惊诧,“相公,妾身为不孕之事深感内疚,今日本想一死了之。就在弥留之际,那两条红色的鲤鱼出现了,它们一前一后钻入我口中,我忽然有了力量,为了再见到你,我使劲地向岸上游。这时一大群鱼游过来,托住我的身子,向岸边送……”说着嘤嘤哭起来。夫妻二人商定从此再不捕鱼,终生不再吃鱼。

十月怀胎,衡娘临盆了,所有人都紧张万分,产房外挤满了叶、李两家族的村民,紧张地期盼着即将降生的孩子。“生了……生了……是个女娃!”叶家人欢欣鼓舞,可是李家人却失望之极。

大家正欲散去时,忽听里面稳婆又叫上了:“怎么……还有一个,又生出来个男娃!”随着两个孩子的哭声,叶、李两家族人欢呼跳跃,这下真是皆大欢喜。衡娘问叶轩给孩子取啥名,叶轩说女娃就叫叶梦鲤,男娃姓李,就叫李鱼儿吧。衡娘开心一笑,连夸名字取得好。

这年春节,很多李家庄的姑娘嫁到叶家庄,叶家庄男丁多的也主动落户到李家庄当上门女婿,桥上迎来送往好不热闹。大年初一这天,叶家大摆百日宴,为了给孩子祈福,叶轩和衡娘买下很多红鲤鱼,到姻缘桥上放生。

十几年后,叶、李两个庄子不仅男女比例协调,人丁兴旺,而且还富裕起来。每年初一到桥上把活鱼放生成了这里的习俗,一代代传下来,久而久之姻缘桥也被改名为放生桥。

五:[传话故事]第十五章 秘密被拆穿了

四个旅行者走到翡翠城的大门前,拉着铃子。一会儿以后,从前曾经遇见过了的守门人打开了城门。
他吃惊地问:“啊!你们又回来了!”
稻草人回答说:“你不是亲眼看见我们在这里吗!”
“可是我以为你们到西方去会遇见恶女巫的。”
稻草人说:“是的,我们会见过她了。”
这守门人诧异地问道:“她让你们再回来吗?”
“她不能够阻止我们,因为她完全溶化了,”稻草人说。
这个人说:“溶化了!啊,那真是好消息,谁溶化了她!”
“是多萝茜,”狮子庄严地说。
“天哪!”这个人高声叫出来,真正的,在她面前很低很低地鞠躬。
他让他们走进小屋子里,随后像他以前所做过的,从那大箱子里拿出眼镜,戴在他们的眼睛上,并且锁紧了。此后,他们穿过城门,走进了翡翠城。当一些人们,从守门人那里,听到他们溶化了西方的恶女巫时,就一齐围拢来看看他们,并且成群结队地跟随着他们,到奥芝的宫里去。
长着绿胡须的兵士,仍旧守卫在宫门前面,但是他立刻让他们走进去。他们又遇见那个美丽的绿女郎,她立刻引导他们到住过的房间里去,这样让他们都可以休息着,等候着伟大的奥芝前来接见他们。
兵士带着这消息迳往奥芝那里去,告诉他多萝茜和其他的旅行者们,在杀死了恶女巫以后,已经又回来了,但奥芝没有回答。
他们都在想,那伟大的奥芝会立刻接见他们吧,但是他不这样做。第二天,他们从他那里得不到回话,下一天也没有,再下一天也没有,他们等得疲倦和厌烦了,最后,他们愤怒起来,想到奥芝把他们送去受虐待和被奴役以后,如今还要这么样为难他们。因此稻草人最后请绿衣女郎捎一个信息给奥芝,说如果他不让他们立刻去看他,他们将要召唤飞猴来帮助他们,弄明白他究竟肯遵守他的诺言还是不肯遵守。当这个魔术家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害怕了,传话给他们,明天早晨九点零四分钟到宫殿里来,原来他在西方的国土上曾经遇见过这些飞猴一次,他不愿意再遇见第二次了。
这四个旅行者,熬过了失眠的一夜,每人都在想那奥芝送给他们的礼物。多萝茜只睡着了一会儿,她梦见她在堪萨斯州,爱姆婶婶正在告诉她,怎样喜欢她的小侄女再跑回到她的家里来。
第二天早晨九点钟,那长着绿胡须的兵士来到他们那里,四分钟以后,他们一起到伟大的奥芝的宫殿里去。
当然,他们每一个盼望着去看到魔术家在以前所出现过的那种样子,可是他们都大吃一惊,当他们望过去时,宫殿里没有一个人。他们彼此靠得更近,走近那门,因为在这寂静的空洞的宫殿里,比之他们曾经见过的奥芝的幻影,来得更加可怕。
不久,他们听得一个声音,似乎从靠近那巨大的圆屋顶上传下来的,庄严地说道:
“我是伟大的可怕的奥芝。你们为什么要来找我?”
他们再看看宫殿里的每一个角落,一个人也看不见,多萝茜发问道:
“你在什么地方?”
“不论在什么地方我都在,”声音回答说,“但是普通人的眼睛,是看不见我的。现在我坐在我的宝座上,使得你们能够对着我。”真的,这声音现在似乎从那宝座那里对直发来的,所以他们对着它向前走去,排列成一行。这时候多萝茜说道:
“啊,奥芝,我们跑来请求你,把你允许给的要求给我们。”
“允许了些什么要求!”奥芝问。
“你允许当那恶女巫被杀死了以后,送我回到堪萨斯州去,”女孩子说。
“你允许给我脑子,”稻草人说。
“你允许给我一颗心,”铁皮人说。
“你允许给我胆量,”胆小的狮子说。
“那恶女巫真的被杀死了吗!”对面来的声音询问她,多萝茜觉得这声音有一点儿颤抖。她回答说:“是的,我用一木桶的水浇溶了她。”
“啊哟!”声音说,“好吧,明天到我这里来,现在太急促了!因为我必须有一点儿时
间,把它想一想。”
铁皮人忿忿地说:“你已经有很多的时间了。”
稻草人说:“我们一天也不能再等候了。”
多萝茜高声叫着:“你必须遵守你允许我们的诺言!”
那狮子想着,最好也许是去恐吓那魔术家一下,所以就大声地高声地吼着,那是怎样猛烈而且可怕的一声,吓得托托从狮子身旁跳开去,撞在那安放在角落里的屏风上。屏风拍挞一声倒下来以后,使得他们全都充满了惊奇。因为他们看见站在屏风后面所遮藏的地方,是一个秃了头、皱了脸的,又矮小又老丑的人,他也像他们一样地,似乎十分吃惊。
铁皮人举起了他的斧头,向这个矮小的老人冲过去,并且高声喊道:“你是谁?”
“我是伟大的可怕的奥芝,”那矮小的老人用一种颤动的声音说,“但是不要打我——我将做你们要我所做的任何事情。”
他们惊异地沮丧地看着他。
多萝茜说:“我想奥芝是有一个大大的头的。”
稻草人说:“我想奥芝是一个可爱的美丽的女人。”
铁皮人说:“我想奥芝是一只可怕的野兽。”
狮子解释着说:“我想奥芝是一个火球。”
“不,你们都错了,”矮小的老人温和谦逊地说,“我一直是伪装着的。”
“伪装着的!”多萝茜喊着,“你并不是一个伟大的奥芝!”
“我的亲爱的,静一点儿,轻一点儿,”他说,“不要说得这般响,否则你们的话被人偷听了去——我就完了。我是假扮做一个大魔术家的。”
“你实在不是的吗!”她问。
“我的亲爱的,不是的;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
“你比普通人更不如,”稻草人用着一种忧郁的声调说,“你是一个骗子,”
“一点儿不错!”矮小的老人说着,搓着他的双手,好像这样可以使他高兴些,“我是
一个骗子。”
铁皮人说,“但是这太可怕了,我将怎样得到我的心?”
“还有我的胆量?”狮子问他。
“还有我的脑子!”稻草人哭了,用他的衣袖揩拭眼睛里的眼泪。
“我的亲爱的朋友们,”奥芝说,“我请求你们不要尽说这些小事情。请替我想想,我被你们揭穿的这件事情是最可怕的。”
“可还有其他的人知道你是一个骗子吗!”多萝茜问。
“没有一个人知道的,除了你们四个以外——还有我自己,”奥芝回答说,“我已经很久地愚弄了每一个人,使得我自以为永远不会被揭穿的。我常常让你们走进这宫殿里来,这是一个极大的错误。在平时即使我手下的人,也不被接见,所以他们相信我是一个可怕的人。”
“但是,我不懂得,”多萝茜烦恼地说,“你怎么样变成一个大大的头,对着我出现的?”
“那是我的一种魔术,”奥芝回答说,“请走到这里来,我将把这一切都告诉你们。”他领着路,他们一齐跟随着他。走到宫殿后面的一间小卧室里,他指着一个角落,在那里放着一个大头,用许多厚纸造成的,画一张很细致的脸,
“我用一根线,把这个头从天花板上挂下来,”奥芝说,“我站在屏风后面,拉动一根细线,使得一双眼睛活动着,并且张开着嘴巴。”
“但是那声音怎样来的?”她问他。
“啊,我是一个腹语家,”矮小的老人说,“我能够用我的声带发出我需要的不论什么声音,因此,你以为那声音是从那头里发出来的。这里有另外一件东西,这是我用来欺骗你的。”他指给稻草人看他那所穿戴的衣服和面具,在那时候看起来他是个美丽的女人了;那铁皮人所看见的可怕的野兽,实在也没有什么,只是缝缀在一起的一堆毛皮,用板条子使得它们张了开来。至于那火球,也是从天花板上挂下来的伪装品。其实只不过是个棉花球,当油渗透在那上面,球便猛烈地燃烧着。
“真的,”稻草人说,“你应当自己惭愧,原来你是这样的一个骗子。”
“我是——我当然是很惭愧,”矮小的人抱歉地回答说,“但这是我唯一能够做的事。请坐,这里有许多椅子;我将诉说我的故事。”
他们就坐下来听他讲述下面的故事:
“我是生长在奥马哈——”
“什么,那是离开堪萨斯州不很远呀!”多萝茜叫了出来。
“不远,但从这里去是很远的!”他说着,向她忧愁地摇摇头,“当我长大的时候,我成为一个腹语家,在这一点上,我被一个伟大的主人训练得很好。我能够模仿任何一种鸟类或者兽类的声音。”于是他像一只小猫地叫着,使得托托竖起了它的耳朵,向各方面搜索,找寻。“过了一些时候,”奥芝继续下去,“我对于这个厌倦了,我变为一个轻气球的驾驶员了。”
多萝茜问:“那是什么东西?”
“在演马戏的日子,一个人坐在升起来的轻气球里面,吸引一大群的看客,聚拢来看马戏,用这样的办法使观众购买门票。”他解释着。
她说:“唔,我知道了。”
“啊,有一天,我在一个升起了的轻气球里面,那绳子被绞断了,因此,我不能够再降落下来。轻气球浮荡在云上面,空中的一种气流,向那老远的地方推动着它,把它带走了许多许多里路。我在高空中游行了一天一夜,在第二天早晨,我醒来时发觉轻气球飞在一个奇异的美丽的国土上空。
“它逐渐地降落下来,我一点儿也没有受伤。但是我发现自己落在一群奇异的人们中间,他们看见我从云端里下来,以为我是一个伟大的魔术家。当然,我就让他们这么样想,因此他们都敬畏我,我要他们所做的不论什么事情,他们都答应去做。
“为了使我自己欢乐,并且为了使这些善良的人民忙碌起见,我命令他们建筑这座城,建筑我的宫殿,他们全都愿意而且造得很好,于是我想,因为这个国土这样的碧绿,而且这样的美丽,我就称呼它做翡翠城,为了使它更加名副其实,我命令所有的人都戴上了绿眼镜,这样好让每一种东西,看起来都是绿的。”
多萝茜问:“但是这里是不是每一种东西都是绿的?”
“不会比其他的任何城市更绿,”奥芝回答说,“但是当你们戴上绿眼镜,这对于你们看起来,当然是每一种东西都是绿的了。这翡翠城建筑在许多年以前,因为当轻气球带我来到这里时,我是一个年轻的人,现在我是很老了,但是我的百姓们,在他们的眼睛上这么长久地戴上绿眼镜,使得他们中间的大多数人想起来,这是一个真正的翡翠城。理所当然地是一个美好的地方,充满着宝石和珍贵的金属,并且还有各种好东西可用,使得人人快乐。我待百姓很好,他们也喜欢我;但是自从这个宫殿筑成以后,我就把自己关进宫里,他们谁也不能看到我了。
“那些女巫们是我最大的一个恐惧,因为那时候,我还完全没有魔术的能力,我立刻知道那些女巫们都是真的能够做出神奇的事情。有四个女巫在这个国土上,她们管理着百姓,住在北方和南方,以及东方和西方。还算运气,住在北方和南方的都是善良的女巫,我知道她们对于我没有祸害;但是住在东方和西方的女巫,却是非常地可怕,如果她们知道我并不比她们更有力量,她们一定会来杀死我。实在的,我好多年以来,一直非常害怕她们;所以你们能够想象得出来,当我听得你的屋子,掉在东方恶女巫的身上,把她压死时,我是怎样地快活啊。当你们跑到我这儿来,我愿意答应不论什么东西,只要你们再去消灭另外一个恶女巫;现在你溶化了她,但是,我惭愧地说,我无力实践我的诺言。”
多萝茜说:“我想你是一个很坏的坏蛋。”
“啊,不是的,我的亲爱的;我必须承认:我真正的是一个十分好的好人,但是我是一个十分瞥脚的魔术家。”
“你能够给我脑子吗!”稻草人问。
“你用不到它。你每天在学习一些东西。一个初生的婴儿就有脑子,但是他不能够知道许多事情。经验是带来知识的唯一的好东西,你生活在这世界上愈长久,你一定愈能够得到经验。”
“也许这完全是真话,”稻草人说,“但是我十分不快乐,除非你把脑子给了我。”
这个假魔术家十分用心地注视着他。
“好,”他叹着一口气说道,“我虽然不是像我夸说的一个很能干的魔术家;但是如果明天早晨你到我这里来,我将用脑子塞进你的脑壳里。但是我不能够告诉你怎样地去运用脑子;你必得自己去运用它。”
“啊,谢谢你,谢谢你!”稻草人喊道,“不必担心,我将自己找出一个方法,来运用脑子!”
“关于我的胆量怎么办呢?”狮子烦躁地问他。
“我相信你有很大的胆量,”奥芝回答说,“你所需要的是在于你自己信任自己。当遇见危险的时候,没有一种生物是不害怕的。真正的胆量,是当你在害怕的时候,仍旧面对着危险,那种胆量,你是并不缺少的。”
“也许我有,但是我还是照样地害怕,”狮子说,“除非你使我忘记自己是小胆狮,否则,我仍旧是十分不快乐的。”
奥芝回答说:“很好,明天我将给你那种胆量。”
“关于我的心怎么样呢!”铁皮人问。
“啊,至于那个,”奥芝回答道,“我想你要一颗心是错误的。那东西使得很多的人不快乐。只要你明白了这一点,那么,没有一颗心正是你的运气。”
“这是一个意见不同的问题,”铁皮人说,“在我说起来,如果你把心给了我,我将忍受着一切的不快乐,没有一句怨恨的话。”
“很好,”奥芝又温和又谦逊地回答他,“明天到我这里来,我将给你一颗心。我曾经这样地玩过许多年的魔术,那我可以同样地再来玩一次。”
“现在,”多萝茜说,“我将怎样地回到堪萨斯州去?”
“我们不得不讨论这个问题,”矮小的老人回答说,“你给我两天或者三天的时间,来认真地考虑这件事情,我将想出一个办法来,带着你越过这个大沙漠。在这期间,你们将像我的宾客一样受到很好招待,当你们住在我的宫殿里的时候,我的百姓将要侍候你们,并且听从你们的最微细的差使。只有一件事情,我要请求人们帮助我,作为对我工作的报答——就是这样:你们必须严守我的秘密,不要去告诉什么人,说我是一个骗子。”
他们都同意,不说出他们知道了的一切事情,高高兴兴地回到他们的房间里。即使多萝茜也在希望那被她辱骂过的“伟大的可怕的骗子”的奥芝,将要想出一个办法来,送她回到堪萨斯州去,倘若他能够做到这点,她愿意什么事都宽恕了他。

六:[传话故事]枪口下的婚礼


这是一个发生在60年代澳大利亚的真实故事。

这天,悉尼郊区一幢十分陈旧的房子前来了一对青年男女,男的叫杰米·贝克,以前干过偷车勾当,关过牢,刚释放不久。女的是他的未婚妻海伦,挺着个大肚子。他俩打算在海伦家的这幢老房子住下,种植蔬菜为生。此处,还有一件大事等着他们:海伦即将分娩,一个小生命将要诞生。对杰米来说,一切显得很美好,充满希望,他豪不怀疑自己将成为一个与过去的自己截然不同的好丈夫,好爸爸,当然也做一个社会承认的好青年。

但有一件事仍令他心神不安:在他服刑期间,海伦的神经有点不正常的哥哥布鲁斯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些旧枪枝弹药,把这件旧屋子变成了个“军火库”,这些武器现在仍在屋子里。果然,这天早晨麻烦来了。

凶狠的喊叫声和剧烈的敲击声将杰米和海伦惊醒。有人骂着令他开门,还用枪托砸着那本来就不牢的墙板和门窗。被砸开的裂缝中透进令人目眩的亮光。

杰米的第一个闪念就是:警察来查枪的事了!他深感有前科的自己将有口难辩,弄不好又得坐牢。想到这他不禁浑身发抖,情急中他抓起一枝猎枪朝喊叫的方向“轰”的一枪,海伦都来不及拦阻。

叫骂声和敲砸声停止了。门外来的的确是两个警察,瘦的那个叫泰勒,胖的叫安德鲁,他们是来看看这个刑满释放分子是否老实、守法的。这本是例行公事,却因泰勒的野蛮做法酿成大祸。

枪声一响,更多的警察赶来包围了这幢房子,他们对着房子不断喊话,好象里面藏着一队武装匪徒似的。泰勒用望远瞄准器对准窗后的杰米,咆哮着“这个小子天生就是贼,得干掉他。”幸亏,安德鲁及时阻止了他的射击。而里面的杰米也处于一种由恐慌引起的亢奋之中,他控制不住自己,找到一只火箭筒,打掉了一辆警车,事端更加激化。

新闻界嗅觉灵敏,比警察晚不了多少时间,电台、报社的记者也包围了这幢房子,用电话采访杰米。杰米一下子成了明星人物,收音机里传出的声音把这场对抗称为“小型澳大利亚内战”,杰米、海伦听了哭笑不得。

“战争”归“战争”,孩子还得生。海伦肚痛一阵紧似一阵,杰米只得向外面传话,要求来一个产科医生。不一会,一个高年资的警官陪着一位女大夫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进入了屋子,杰米持枪指挥老警官为大夫端水拿包,然后把他从后门赶出去。岂料他一转身发现自己被关在了卧室门外,一下子,杰米的喊叫声、敲门声和海伦的呻吟声响成一片。突然,一声婴儿的啼哭,一切都静下来,女大夫开了门,平静地收拾起器具,临走时她告诉杰米,这里条件太差,母子最好搬走。

两口之家顿时成了三人的小窝,杰米和海伦偎依在一起,身边是刚刚诞生的小宝宝。其乐融融,哪管几十米外就是枪口遍布,警灯闪闪。两人原定的结婚日子已近,不知出于一种什么想法,他们要苦中作乐,在命运还未摧毁他们之前举行婚礼。

消息传出,全国轰动。新闻记者更加兴奋,爱管闲事、好趋热闹的百姓也从远近赶来,支起帐篷,立起炭火,安营扎寨,象是到了一个度假村。小贩们乘机发财,吃食摊、吆喝声构成一幅有声有色的画面。周围的大树上都爬满了不顾死活的看热闹者,他们一动不动地用望远镜对准那房子,耐心好得不得了。

此时,心绪恶劣的只有泰勒。他为警察感到羞耻,他怨恨安德鲁,认为若不是阻拦,屋里那小子早就解决了,这阵热闹也就没了。他挥拳向安德鲁打去,两人拳脚并用,扭成一团。

但那边的婚礼却已开始,留声机里放着《婚礼进行曲》,警察和请来的牧师排成仪仗队走向房门,那位老警官充当了全澳最奇特的男傧相,女傧相则是婚礼服务部的小姐。

海伦披着婚礼服务所送来的婚纱,怀抱着婴儿和杰米并排坐在喜宴度上。此刻手上自然不能持枪,但杰米的右手仍握了个手榴弹,引爆指环就套在小手指上。牧师用颤抖的声音为他们祝福,宗教式的婚礼使杰米和海伦感到幸福。

警察局长驾到,责怪手下无能,夸口说自己可以单刀赴会,兵不血刃地说服杰米投降。

说到做到,局长一人进了屋子,他果然有一套,软硬兼施,弄得杰米非常紧张,神经几乎要崩溃。正当局长把杰米逼到屋角,杰米快招架不住之际,猛听得一声“接住!”,只见海伦从床上一跃而起,将猎枪掷来,杰米一把接稳,形势顿时大变……不一会,门开处,众人皆惊呆,只见局长大人赤身裸体,一丝不挂地被赶出门来,记者们自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好镜头……形势愈加紧张,海伦深知门外警察的耐心有限,也深知丈夫性格的脆弱。果然,杰米情绪又变,他绝望地喊叫着,末了坐在门边,把枪管伸入口中,缓缓转过头,看看一边妻儿。

海伦含着眼泪强笑着向他摇摇头……

终于,缰局有了结束,几十辆警车车灯齐射,门开了,先是海伦抱着孩子走出,她立刻被带上车子离去,片刻后,空手的杰米走出,几名警察上前给他戴上手铐。

一时间,人群拥挤,大家争先恐后地要看看这位轰动了全澳大利亚的青年,记者更是高举话筒发出一连串的问题。此时人群中却有一人举着手枪悄悄地向杰米逼近,说着迟,那时快,一声枪响,倒下的不是杰米,却是持枪的人———警官泰勒,原来安德鲁发现了险情,先下了手。

杰米高举着戴铐的手,在他对面的是中弹跪倒却不躺下的泰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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